吳涯沒有念很多書,他高中念到一半就輟學了,起因是沒錢繳,再來是因為他覺得身在亂世,高知識份子若沒有勢力撐腰,是容易被抓去關或者殺掉的。
所以為了保命,他就不唸了,反正認得字會寫會念就好了,讀那麼多做什麼?
這天晚上有點涼,他走在路上,看到包子攤又想買了,於是跟老闆說要五個,放在紙袋裡,在走回家的路上,他遇見了上次拿他兩個包子的男人,一時大喊,「你這偷包賊!」
「你小點聲,為表上次對你的歉意,我請你到茶館歇息?」
劉硯華把帽子跟眼鏡拿下,對著他笑笑,「好嗎?吳涯。」
「你、你怎麼知道我名字?」這是他在喝了一口茶後的疑問。
「十年前與你比鄰的齊睦雲,記得嗎?」吃點小菜。
「原來你就是小睦!」
「沒錯,不過我現在不叫這名字了,改成劉硯華。」
「哪兩個字?」
「筆墨紙硯的硯,華夏民族的華,明白嗎?」
「喔喔……」又喝了口茶,再喀瓜子。
「沒想到還會在同一個地點遇見你,這表示有緣。」
原本他對於這點抱持著相當淡薄的希望,但興許是上天憐憫他,所以又讓他們再次相遇,且還在同個地方。
「我還真沒瞧出你來,難道上次的相遇,你就已經看出我了?」
「沒錯,我一直都記得你。」
「我也是,那畫像我還帶在身上。」
「你不怕揣壞了?」
「沒關係,我好好藏著呢,你看看。」
從外套口袋裡拿出已經有許多摺痕的紙畫,「還好人物都沒糊掉,不然就白搭了。」
「就說我技術好,你甭擔這個心。」
「呵呵。」
「對了,你說你改姓劉,那不就是開洋行的劉家?」
「對,我是乾爹唯一的義子。」
「那你現在不就是有錢人?超棒的啊!」
「其實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好…不講了…天色晚了,要不一起散步回去?」
他們就這樣留下聯絡方式就離開回到各自的家了。
劉硯華一踏進劉家大宅門口,就看到管家有些慌張地快步走來,「我的好少爺啊,您這是去哪了?」
「遇見老朋友…聊天到忘時了…」
「哎,老爺正在書房裡,說您回來就去找他,似乎有些生氣,您可得當著心。」
管家句句叮嚀,劉硯華回應了聲知道了後就往書房走去。
他走到門口後就敲門,得到應允後就開門進去並關上,「父親,您找我?」
劉望之放下書,「去哪了?」
「見個老朋友。」
「硯華,過來坐下。」
他比了比旁邊空著的太師椅。
「父親。」劉硯華坐在他旁邊,拿起茶壺就倒茶,「這紅茶味道不錯。」
「那就多進口些,明白?」
「我知道了。」
乾爹對他雖好,但他們卻不親近,可以說像是那種上司與下屬的關係。
既親又疏,就是形容他們義父子最好的詞。
不是他不願意親近,而是乾爹總與他保持距離,就像是在迴避什麼一樣。
長久以來,他們沒聊過幾句心裡話,談的都是公事,行之多年他也習慣了,不過這次父親找他來,卻沒有說些什麼,這不禁讓他有些疑惑,難道父親只是來找他喝茶的嗎?
不,絕非如此簡單而已。
但是他不會主動去問,所以只能等待。
「以後夜晚外出,讓人跟著,可以保護你。」
「父親…我不…唔?」突然被吻。
「聽話,硯兒。」放開他。
「…是。」
父親派了個武術教練陪著他,除了劉硯華個人的時間外,其他時候都像是被監視著一樣。
令他感覺痛苦與不安。
為什麼父親突然要怎麼做?
難道是因為他遲遲不娶個女子嗎?
還是說父親一直都在堤防自己?
他真的想不透,父親與他沒有交過心,所以他不明白父親在想什麼。
啊,不想了,反正他就像隻被囚禁的鳥,只能享有短暫的自由。
吳涯…我真羨慕你……
擁有我沒有,卻又想要的東西……
希望你能好好珍惜……
與生俱來的自由。
晚上六點,吳涯在麵攤吃麵,他總是一碗乾麵、一碗鹹豆漿,再配點滷豆干、燙青菜。
一邊吃他就一邊想起,好久沒見到小睦了,不曉得他過得好嗎?
已經有五天了,經過劉家時有想去找過他,但又不知道要怎麼做,雖然沒讀過什麼書,但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。
「每次見面都是在晚上,今天會不會也能見到他?」
哎,想那麼多做什麼,反正都隔那麼多年才見面了……
還是吃麵比較實在吧。
劉硯華緩步走著,「教練先生你若累了可以回去。」
言下之意就是不希望他跟著。
「不會,陪著硯華少爺是我的職責。」
「這樣太浪費你的天分,還是回武館去吧。」
「只要接下任務,我就不會隨意推辭。」
劉硯華心下一凜,這人真難纏,「教練,要不我們去那麵攤吃個晚餐吧?」
「少爺做決定就好。」
「啊!小…硯華!」吳涯原本想叫他小睦,但看到他旁邊跟了個人,只好馬上改口。
「嗨,吳涯,今晚好嗎?」說客套話已經是他擅長的一部分,因為那是做生意必要的手段之一。
他不想把這個用在吳涯身上,可是礙於柯立這男人,他只好偽裝起原本的自己。
拉開椅子坐下,叫了兩碗麵,「教練吃吧。」
不能和吳涯坐同桌,只好坐隔壁了。
對不起,吳涯,今天你就裝沒看到我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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