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樓名伎【一】－【輕楓淡描】

奚郡，月南國國都，也是最繁華的城鎮，各路人來來往往，在這個擁有悠久歲月刻痕的地方，有著一座讓尋芳客們絡繹不絕，且流連忘返的青樓–花樓閣。

本來生意算是還好，但自從有了藝伎的加入後，雖然他不賣身，但唱作俱佳，在加上那驚為天人的美貌後，客人是有增無減，讓老鴇笑得是合不攏嘴。

可是他，一點都不快樂。

臉上總是佯裝著笑意，可那雙清澈黝黑的眼眸，卻是怎麼也看不明的情緒。

他，在這裡，學會了陪笑臉、學會了看人說幾分話、學會了藏情不露、爾虞我詐、還有那一肚子的花花腸……

商場要狠、快、準，時不時耍個詐沒什麼，殊不知風月場也是如此，只差了帶點色，還有那欲望。

他討厭與人身體上的接觸，尤其是那種床第事，他更是避之唯恐不及，為了養活自己，他只能忍著，並期盼能有離開這裡的一天。

「雲兒阿～快出來，劉老闆他們大駕光臨了！」老鴇張晶晶，做這行已有十餘年，他這店原本沒有說唱的清倌，因為曇雲夏的再三堅持，還有他那天賦異稟的才華，才答應讓他只賣藝，不賣身，本想著這樣可能又會虧了些，但沒想到竟然大受好評，讓他每天光是點算銀兩，就樂得快飛上天了。

「恩，這就去。」淡淡的回應，是他一貫的做風

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後，他換上那套美麗又高雅的衣服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，自嘲笑道，「華貴但卻不切實際…呵…」

一曲思天涯，唱得是遊子的心聲，也是自己的處境，曲畢，果然獲得眾多掌聲與再來一首的歡呼，可曇雲夏只是笑笑，「今天雲夏只準備一首，讓大家洗洗耳朵，因身體微恙，不便再替各位說詩唱曲，請容雲夏告退。」

雖然大家因沒有聽夠那天籟嗓音、看夠那絕世容貌而不滿，但曇雲夏那臉色蒼白的樣子直叫人心發疼，於是只能用眼光來表達不捨與目送他離去。

一回到後苑，曇雲夏便收起那充滿笑意的表情，冷漠、不問世事的模樣再次從他臉上顯現。

「雲兒！雲兒！」張晶晶因為追不上曇雲夏疾如風的腳步，幾乎是邊跑邊喘，好不容易眼前人停下在沉思，他趕緊喊人。

曇雲夏雖然不願，但還是換上了笑臉，轉頭看他，「爹，什麼事呢？」

「容襄王…來了…他說要…聽你唱曲…」張晶晶有些喘。

想不到曇雲夏馬上回決，「請幫我婉拒他。」

其實張晶晶也知道曇雲夏對慕容承安，也就是當今天子的三弟，封號容襄王，很沒有好感，原因出自於……

這個男人，無視於雲夏的賣藝不賣身這規定，硬是要強迫上床，從此只要一聽到這名字，或看到他出現於花樓閣，曇雲夏就會十分憤怒，周圍氣場盡是不悅。

完了完了，慕容承安可是雲兒的逆鱗，可對方又是王爺，這要我如何是好阿…

「雲兒阿，爹會派人在旁邊保護，你就在亭外撫琴唱曲，這樣可好？」張晶晶想辦法要說服重視原則的曇雲夏。

但是曇雲夏那脾氣、個性不是普通的倔，怎是他這樣安撫就能搞定的人，「無用的，花樓保鑣是打不過慕容承安的。」

「怎麼會呢…」張晶晶心裡狂冒冷汗，自家漢子有幾兩重，他不是不知道。

呵，明擺著事實在眼前，還想睜眼說瞎話，「爹，兩個月前，慕容承安強壓我上床的那次，那兩個保鑣連他的身子都沒接近到，就被內力震傷彈飛了，我想爹應該還記憶猶新吧？」

曇雲夏句句屬實，那兩個人不但沒有保護到他，還讓他全身都給摸了一把，現在回想起來，噁心得他都要把胃裡還未消化的食物吐出了。

「不、這次不會的！爹已經換了更強的高手來，雲兒大可放心！」張晶晶陪笑道。

他花樓閣誰都好勸，即使是那雪鶯鶯，只要給個小費，就算那處傷得讓他三天下不了床，也心甘情願。

可是這曇雲夏就麻煩了，因為他軟硬不吃，單獨見客？行阿，他心情好便能，心情不好，十頭牛拉他也不動如山…

張晶晶這下可急了，怎麼辦哪，容襄王可是萬萬不能得罪的，要是出了什麼差池，他這花樓閣早晚得被拆！

「爹莫要再勸我，雲夏心意已決，先行回房了。」曇雲夏說完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，留下張晶晶一人在原地大傷腦筋。

「呃，三王爺，雲兒他身體有些不適，無法前來，還望您見諒。」唉唉，看他那瞬息萬變的表情就知道……完了！

「無妨，既然他不適，那本王就去看他也行。」說罷立刻動身前往那處僻靜且清幽的“綠園”去。

曇雲夏早聽到腳步聲，心想終是躲不過，於是他也準備好要怎麼來應付了，就見機行事吧。

一開門，便見曇雲夏坐在床上，神色有些淡漠，臉是蒼白了點，看到這樣的情形，慕容承安便開口，「身體如何？」

曇雲夏勾起一個笑容，「託王爺鴻福，已好了些。」

「你知道我來的目的？」瞇起眼，上下打量著曇雲夏。

「聞爹說王爺是來聽曲的？不知雲夏是否說對了？」曇雲夏將頭髮隨意綁起，卻不失美感。

這一舉動讓慕容承安看了好一會，才反應過來，「…你現在可為本王彈奏一曲？不是還難過著？」

「不礙事，雲夏能為王爺撫琴唱曲，著實是莫大的榮幸。」說話溫和不失禮貌，但也拉遠了兩人的距離。

說真的，即使他只是坐在一邊沒有任何動作，卻也是讓曇雲夏感到十分彆扭，尤其是他那眼神，更讓他感覺自己像被侵犯了。

「那好，來一曲對情愁。」慕容承安想了下，他來這裡也有兩年了，做那種事情的次數不多，卻是來聽他唱曲兒最多。

曇雲夏有些愣住，這首可是描寫斷袖之情方面的悲曲，內容是一名男子因為愛上自己的摯友，想告訴他自己的這份心情，但又怕傷害了珍貴的友誼，更不敢去面對他異樣的眼光，所以他很苦惱很難過…這便是曲子的內容。

慕容承安……你有何用意？

見曇雲夏很久沒有動作，他便問道，「怎麼？不想替本王彈奏？」

「豈敢，雲夏方才是想，王爺為何想聽這首呢？」與他四目相對，卻還是看不出他的思緒……

慕容承安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，只是喝了口茶，緩緩應道，「求愛。」

「……王爺真是愛說笑，呵。」曇雲夏表面在笑，心裡卻是在揣測他的想法。

「本王從不開無聊的玩笑，你說對嗎？雲夏。」一樣是面無表情，但說出來的話卻可以讓你冷汗直流，驚悚度節節上升直到最高點。

這下換曇雲夏無語了，難道他能說是阿你的確不開無聊玩笑，但你卻愛消遣我作樂……

遇到講什麼也不對的窘境時該怎麼辦？

最好的方法就是，微笑面對。

曇雲夏沒有接著說話，左手輕撫過，弦音就上來，右手彈彈撥撥，那樂就這麼開始…

曲畢，他鼓掌，「好！好！好！本王果沒看錯人，聽你奏樂果然是對的，有賞。」

曇雲夏還是維持一貫的微笑回答，「謝王爺，雲夏不敢當。」

「本王從不假以辭色，這點雲夏應該很清楚…」握住那才剛彈完琴的纖纖玉手，撫過的每一處，都有著熾人的溫度，令曇雲夏很不自在，「王爺…請您放手…」

慕容承安不理會他，只是繼續摸著，捲起他衣袖，由下慢慢往上移，雖然力道很輕，可他卻感覺到自己無法動彈，「慕容承安…你…做了什…麼？」

「本王喜歡聽話的美人，聽完了對情愁，該是做“正事”的時候了…」將人給抱起，走到床邊放下，曇雲夏有些緊張，但他面上清冷慣了，所以看起來並沒有太大情緒，「王爺…雲夏不懂你的意思…」

如果可以動，曇雲夏早就縮到床角了，可惜他現在不僅不能動，還被這個人高馬大的慕容承安壓制著……

怎麼辦……該如何脫身才好？

「就算是“賣藝不賣身”，但你在花樓閣打混許多年，想必應該對本王接下來要做的事“略知一二”吧……」邪笑，他解開那華服領口的第一顆錦釦。

怎麼可能會不知道！？那就是他一直避開的事情…慕容承安上次無功而返，這次難道自己真會……

不！！我不要！

「王爺…請放開我…雲夏不賣身…」閃躲著慕容承安的襲吻，他一生氣，並捏住曇雲夏下顎，強迫親吻得逞。

但曇雲夏並不是省油的燈，他雖然武功不如慕容承安，但防身保命他還是能行的，趁慕容承安注意力都放在那吻上，暗暗運起勁，將穴道解開，然後再回應他的吻時，一瞬間咬破了他的唇，頓時血直流，他推開慕容承安，然後退到牆角，心暗道：我咬得挺大力，他不疼嗎？

為什麼還能這麼冷靜……

「看不出來…你是這樣潑辣的性子…不錯，我喜歡。」慕容承安擦掉唇上的血，然後壞笑的接近曇雲夏，一步一步…‥

曇雲夏被逼到無路可退，只好試著說，「王爺…雲夏是不賣身的…」

這樣說對他有用嗎？

想也知道那是徒勞無功，因為他又被抓住手了！

「來繼續上次“未完”的事情吧…」一邊說著，一邊咬開曇雲夏胸口的第二顆錦釦、第三顆……

突然感覺到一陣涼意，原來自己的胸膛露了一大片出來，那不經陽光洗禮所產生的白皙，讓慕容承安瞇起眼睛，開始打量起，大手覆在上面，開始遊走，這讓曇雲夏覺得有些羞恥…自己又不是他們…為什麼現在要做這種事情……

「這麼漂亮的身體，當個清倌不覺可惜？張晶晶不曉得在想什麼……」嘴上這樣說，手動作更快，衣服上半已被整個拉扯下來，露出的不只是部分胸膛，而是整個上身，包含那漂亮的頸子，性感的鎖骨，兩朵粉色茱萸，美麗的身形，白皙帶著花香的肌膚，每一處都讓慕容承安的感官竄升許多點，他恨不得將身下人狠狠蹂躪一番，可是還不行……

他從來就不愛玩那套，凌虐人的把戲…

雖流連於風花雪月，可他的心並沒有在於此…自從遇見曇雲夏開始…他一貫的縱慾成為了只聽樂不觸身，兩年來，他從未與任一位小倌有過肌膚之親，久而久之也變成習慣。

可今天，他卻失控了，想要，想要這人，想要這美麗的人兒，讓他只在自己身下哭泣、求饒。

「但也多虧於你自身的堅持…我才能得到你的第一次…」手繼續遊走，因多年習武持劍，指尖部分長了些許的薄繭，那帶來的感覺更加刺激曇雲夏，「恩……不…」

他了解要怎樣讓未經情事的曇雲夏動情，雖然他可以選擇粗暴的方式將他侵犯，但他不要，除了想看曇雲夏慢慢沉浸在他高明的技巧裡之外，重要的是，他不想傷害這人，那是他第一次，有珍惜、疼愛的感覺。

「…王爺請你…不要破壞雲夏的原則…你要聽多少曲我都唱…」曇雲夏用帶著哭音與近乎討饒的聲音說著，任誰聽了都會捨不得，但現在對方不是一般尋芳客，而是無論遇到任何事情，都能旁觀，面上不動聲色的容襄王，慕容承安…

他又怎可能會放過眼前這絕佳的機會？

人說天皇老子能惹，但他的三弟萬萬惹不得，弄不好是會出人命的。

「本王今天想從你嘴裡聽到呻吟，而不是樂曲…」剛才那番容襄王稍微動容一下，但這份情緒很快就被慾火給掩蓋……

曇雲夏實在是很想哭，他守了這麼多年，難道今天就要破功了？

在他想認命時，突然一陣敲門聲驚動了兩人，慕容承安陰著一張臉，「誰？有事快講！」

張晶晶趕緊回話，「抱歉打擾王爺，剛才您的人來報，說皇上要您即刻回宮。」